“老哥俱乐部”之路(报告文学连载)

时间:2002-12-24  浏览量:

    

  

  

  

    

    

    

  

  

    

  

    

  

      夏士林,50岁,浙江德清县钟管镇人,农技员出身,现为老哥俱乐部集团控股有限公司董事长、总经理,全国劳动模范。1989年受命于危难之时,接手一个连续亏损三年(亏损额123万元),停产半年多的乡镇企业,一年内就使企业扭亏为盈。此后,在短短的13年间,就把企业发展为拥有1家绝对控股的上市公司和13家骨干子公司,总资产达18.8亿元的现代企业集团。

出 山

  1987年,浙江大多数的乡镇企业,在经过几年摸爬滚打后,羽翼渐丰,然而,浙江德清县钟管镇审塘电镀厂却走入了低谷,连年的亏损,使企业无法正常运转,是继续办下去,还是关门?企业的命运到了十字路口。

  在钟管乡农技站工作的夏士林,1987年的正月十八之后,人生的命运也到了十字路口,他必须做出一种选择,而这种选择又是非自觉自愿性的。

  大年初二一过,审塘村的干部们就开始商议起电镀厂的事。正月十七这夜,村干部们终于把意见统一了起来,决定把电镀厂继续办下去,对于新厂长的人选,他们又颇是费神了一番,最后,大家把目标都定在了夏士林的身上。

  在1987年正月十八前的夏士林和审塘村可以说是基本上没有什么工作上的关系可搭界的,只是家在审塘村而已。当村支书在这天上午走进夏士林的家门,把村委的决定告诉夏士林时,夏士林一时愣住了。

  “怎么会扯上我的?”夏士林迷惑地问支书。

  “这个答案在你自己身上找就是了。”

  “是吗?”夏士林一笑,看着村支书说,“我在乡里做得好好的,做甚要回来擦那个烂污呢?其实,那个厂弄来弄去也弄不出名堂,关掉不也蛮好?”

  “士林呀,你的话不无道理,说关,也容易。可是,心里头总有个疙瘩。我到宁波,绍兴去考察过,人家也是从小做起的。士林,外头的人能把厂子办得红火起来,我不信我们钟管的人就做不成事,怎么说,也是要搏上一记的。思前想后,厂子办不好,是人没用对。”支书说,“排来排去,村里头也就数你了。你头脑活,能吃苦肯钻,人缘也好,有威信,能镇得住人。这是大家一致公认的。老实说,打一开始办厂,我就是瞄上你的,可你已是乡政府里的人。不是逼上梁山,我是不想把你请回来的。怎么样,回来帮帮我们,试试看,说不定在你手上,还真能妙手回春呢。”

  “你们就这么信我?”士林递支烟给支书,“不见得我对我自己有这么大信心。”

  支书说:“请你出山,关键是我们对你有信心。你先把担子挑起来,干好干坏另外再说。死马当活马医,有困难,我们一起来挺,怎么样?”

  话说到这个份上,还说什么呢?况且又是正月里,支书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一个人,能如此受到别人的信任,可谓是慧眼识英雄,士为知已死而无怨。于是夏士林说:“这样吧,你容我认真想想,过些日子再说好吗?”

  “那好吧。不过,我是很希望你回来帮我们的。你要不来,这个厂子恐怕真的只好关门了。”支书在起身告辞时,有些感伤地说。

  夏士林送走支书后,心里有了一种异常的沉重,自然也乱得慌。在不停的吸烟之中,他想了许多许多。对于自己的能力,他是心中有底的,只是,实在不情愿回村而已。

  作为一位农民,能到乡里工作实乃是他自身的努力和上级领导们培养提携的结果,是件极不容易的事。作为一个人,谁不想让自己在努力之中奔个好前程呢?从进乡农技站那天起,他就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可现在,硬是横着杀出来这桩事,弄得不好的话,多年的努力也许就会付之东流。

  妻子的意见是一定要他在乡里工作,万万不可回村。面对妻子的话语,士林一直沉默无言。他怎能不知妻子的心思呢?可是,做人有时真的很难,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

  这事事关重大,该是去和赵来法书记说说,听听他的意见再定吧。他估计,村里头一定已经同来法书记说过了的。夏士林很明白,对于他是留乡还是回村,赵来法书记的意见是举足轻重的。在心里他是十二分希望赵书记否决了村里的要求,毕竟,他夏士林已经是乡农技站里挑大梁的技术尖子;毕竟,他和赵书记相交颇深,赵书记是很懂他的心思的。

  夏士林寄希望于赵来法书记,然而,赵书记已经答应了他们村官的请求。当夏士林在这夜去找赵书记商量时,赵书记却是朗朗地笑了起来。赵书记看着一脸心事显出郁闷状的夏士林说:“你呀,有几根弯弯肠子,我有数。”

  “那是个烂泥塘。”士林说。

  “对别人也许是,对你而言,不见得。”

  “赵书记,你的意思是让我去那个破厂?”夏士林急了。

  “你不去谁去?”赵书记盯着他说。

  “我不去!赵书记,那个厂,谁沾上谁倒霉。”乞求的目光投向赵来法书记。他想,他必须死争一下的。果真回村搞厂的话,弄好了,好说;弄得不好,往后这碗公家饭兴许就会吃不成,又要回到田间去,而这,是他一百个不情愿的。

  “话不能这么说。”赵书记说,然后冲士林又是笑了笑,“别愁眉苦脸的,天塌不下来。先回去想想,过两天我再来找你。”

  就这样,夏士林还是心里一片乱糟糟。

  多年以后,他回忆着那个夜晚,深情地对我说:“那天走出赵书记的办公室,我就明白了,命数已定。所以,我也就不去多想了,也不去找谁说什么了,说了也是白说。离开赵书记家后,我就去了电镀厂,看个仔细后,让自己心里有个数。”

  多年以后,赵来法书记对我说:“士林这个人,我是一向看中的,不定啥时候会用上他的。可村里的人来缠了几趟,我也没辙了。想,村里还是有眼光的,把士林弄回去,电镀厂八成还真能起死回生呢。当然,我也是有小九九的,我是想借此看看士林能耐到底有多少,心中有个实谱。”

  士林不再去找村支书和赵书记,他俩在歇了几日后,也就上门来了。

  开门见山,赵书记就问士林:“想好了没有哇?”

  士林看看他俩,无奈地一笑说:“你们能放过我吗?”

  如此,赵书记就说了他的意见―――三年,帮村里搞个三年,然后回乡里。

  士林说:“要是我撑不住三年呢?”

  “对你自己这么没有信心?”赵书记说。

  士林说:“那倒不见得。有时候,信心和现实是两码事。”

  村支书说:“士林,你行的,我们对你绝对有信心。”

  士林说:“从没搞过厂子,两眼摸黑呢。”

  “你说哪个人生下来就会走路的?”赵书记看着士林说:“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只要记住毛主席的这句话。你就一定会把事情做顺的。”

  2002年10月的一天,在老哥俱乐部总部夏士林的办公室里,夏士林感叹地对我说:“有点像做梦。真没想到,几个村官,就这样把我的人生之路给转了个方向。谁又能想到,当初的无奈之举,阴差阳错的,竟是搞出了一个今天的老哥俱乐部集团。世事难料,人生无常呵。”说完,冲我笑笑。我看出在这一笑中,是有着他的自慰和自豪的。在他把目光凝向他对面的墙上挂着的那幅书法字条“永攀高峰”时,我知道,这一刻,他是一定“走入”了以往的那无数的艰难和曲折的往事之中了。

  “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这是鲁迅先生关于路的释义。我想,这大约是至今我们所谈到的最直接、最朴素的关于路的格言了。路最初是和人类的生存希望连在一起的。人类怀着希望在原本没有路的地方探索未知的世界,千万年漫长地寻找,千万年的不泯地期冀。

  夏士林上任了。这个日子是1987年正月二十五。

  由乡农技员,非主动地变成一个小厂的厂长,对于夏士林来说无疑是从一条已经熟悉了的路转到一处似乎无路可走的地方。要想往前走,也只有靠他自己去踏出一条路来―――一条不成为路的路,七弯八拐,只有几个深浅不一的脚印的路。很显然,也正是由于有了一次在无路可走的地方去踏路的经历,才使夏士林在以后的更艰难的开拓创新中有了心理准备,也为他的勇往直前做了一层铺垫。

  我想:只有找到了路,财富和文明才能得以聚集―――这是勿庸置疑的。

  可以这么说,从上任伊始,夏士林就开始了寻路的过程。

  上任一个星期后,大伙问他有什么法子。他想了想后,认真地对大伙说:“恐怕只有两个字,‘勤’和‘公’,只要我们做到了这两个字,就不怕厂子活不起来。”

  进厂两个月后,夏士林摆出了他深思熟虑之后的方案―――全面实行定额承包管理。在生产上,实行定原料、定产量、定质量的计件工资制;在营销上,实行以销计酬。如此运作后,大大调动了职工的积极性。只过了半年,业务量不断扩展,效益也一日一日地开始攀升了。

  村官们乐了。夏士林家里人悬着的那颗心也放下了。其妻说:“看不出你还怪来事的”。士林说:“来什么事,做人做事,全在于一颗心,心不到则什么都不到。”

   “这个厂问题还不少,要彻底脱困热腾起来,我的心思还有得花的。老婆你可得支持我。”

  和降低原材料成本相比,其它的事,就显得微不足道了。一个小厂,这一块一高,几乎也就很难有大的利润了。

  电镀行业,浓硝酸一直被作为主要原材料,几乎所有的厂家都为浓硝酸的采购绞尽了脑汁―――在当时,浓硝酸是受国家计划控制的,乡村小厂要搞到这东西,非常不容易,少不了还有一些很不情愿的花费,自然还有人情关系。那么,能否改用其它化工原料来代替呢?况且,浓硝酸的性能在电镀过程中也不大稳定。

  士林是个爱琢磨事的人,一旦想上了,也就钻研开了。在读了不少相关资料后,他终于在这么一日背起了行囊,踏上了取经的路程。去上海到南京,转苏南,末了,一条不知来路的信息又使他一头扎到了浙江海宁。

  海宁的这家电镀厂所采用的工艺,证明了他原有的想法―――稀硝酸也是可以用来电镀的,且效果更好。但人家没把相关资料给他。对此夏士林自然也能理解。回到自己的厂里后,夏士林就带了几个人,搞起攻关来。

  一次一次的失败,一次一次的重来,几经周折后,终于用稀硝酸镀出了亮锃锃的产品来。喜得他在那里连连转圈子。

  由浓转用稀,成本一下子就降下来了。

  后来,夏士林在实践中还发现电镀工艺中不光可以采用稀硝酸、稀硫酸,而且还可以用回收来的稀硫酸,取代过去必须采用的唯一的主要原材料。

  这一年,电镀厂有了不少的盈利,还发了年终奖,大家好不开心。

创 业

  1984年底,由德清县内一家国营生物化工企业牵线,钟管乡工办从上海工业微生物研究所引进了科技含量较高的项目―――碱性蛋白酶。于是,德清县第二生物化学厂(老哥俱乐部集团的前身)在1985年建成,1986年1月中旬,第一批碱性蛋白酶产品问世。然而,由于诸多原因,该厂产品几乎无法进入市场,同时,其成本也远远要超出当时的市场售价,到1988年,这家投入150万元人民币固定资产的工厂,在连年的亏损中陷入了绝境。  夏士林受命于危难之中,于1989年1月8日走马上任于德清县第二生物化学厂。

  小火轮的马达声在夜的沉寂中显得机械而单调乏味。

  夏士林此刻就伫立在船头,眺望着夜幕下黑沉沉的水乡旷野。这是早春二月的一个夜里,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只有迎面扑来的冷风以及零星的雪花。

  似乎觉到了冷,夏士林钻回了船舱里。这是一艘开往上海的定期班轮,许是太早,许是天冷,船舱内的乘客并不多,不少座位还空着。

  钟管这地方,水网交错,直到1991年才通公路。之前,人们出行,依仗的全部是船。

  这一趟会不会白跑呢?这已是第五趟了呀!夏士林掏出一支烟来,点燃,开始苦苦地吸着。

  前四次都不顺,有两次人家出差了,有两次是人家婉言谢绝了。尽管如此,可还是要去请的。怎么说,也怪不得人家的。当初,他们把人家请来,人家呢也一心一意来相助,可生化厂愈弄愈不行。此刻,夏士林又想起了他半个月前第三次去上海登门请这位走掉的工程师的情景来。工程师的那一句重重的话,仿佛仍似铁锤一样砸在他的心上―――“不行,实在不行!你们厂里的人不是做事情的料。不是我薄你夏厂长的面子,而是实在不行,他们的科技意识几乎没有,太农民,也根本没有责任心!”

  责任心,责任心呀!工程师的话虽说言重,但却也实在。夏士林在进生化厂之后,对此是领受了的―――厂子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可谁也不觉得什么,照样整日在稀拉着。人啊人,到底有几位职工想到过企业就是他的“田”和“地”。

  人,是第一因素,再好的项目,再好的设备,如果是人缺乏责任心,不好好做,都是一个危险的信号。生化厂投资的150万泡了汤不说,还欠下了120多万元的账。(这两个数字,在上世纪80年代可是一个天文数字!)夏士林很清楚,厂里的人要改,而且必须改好。工程师更是要请回来,不请回厂里,厂子几乎无法动弹。那个最关键的环节―――发酵工段的收得率太低了,发酵罐的倒罐率高达27%以上,也就是说每生产4罐碱性蛋白酶产品,至少有1个罐的原料和所有成本要化为乌有。如此一来,你有多少就得赔进多少,亏得你一干二净为止。

  无论跑多少趟,也要把这个关键的人物请回来―――尽管他在和厂里的一些人共事的几年中,热情被一扫而光,心也受到了一定的伤害。但是,到了他夏士林这儿,这一切将不会再发生,也决不允许发生。知识就是生产力,简单地说知识就是钱!这一点夏士林很明白。知识是打江山的先决基础。刘备当年要不是“三顾茅庐”请出了诸葛亮,又怎能有以后的蜀汉?

  尽管4次上门都落空而归,但夏士林依旧坚信,只要心诚,5次、10次地登门求贤,不信人家的心不动。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世上是没有铁石心肠的人的。他想。

  船在夜幕下不紧不慢地行进着。在吸烟的夏士林的思绪也在不停地浮游着。

  怎么会这样呢?

  直到此刻夏士林还在疑惑―――如果说从乡里转到那个电镀小厂是无奈的话,那么这一回真的是上梁山了。很显然―――从赵书记的话语中可以明了,想再去搞农技已是不可能。

  他想,他应该是可以不接下生化厂这副担子的。他甚至相信,只要他坚持顶住,赵书记也是没辙的。但是,他是一个有着极强组织观念的人,更主要的是,自从搞上电镀厂之后,在他心中就一直沸腾着一种东西,他似乎看到另一个他,也看到了另一个世界,而这个世界却正是他向往的―――从前,他只不过是让平庸给迷惑住了。那个向往是什么呢―――建功立业!而这又恰恰是一个男儿的本份和天职。尽管这其中有许多的艰难困苦和未知―――但这是一种对命运的搏击!

  既然天降大任于我,那就干吧,纵然天塌了,地陷了,我也得去顶,去搏一番!他想。但是,从何处着手呢?想过许多方案了,又否定了。

  在他进厂之前,厂子已经停产近半年了。那天和赵书记一同进厂,所见的是满目的萧条之状,野草丛生,垃圾成堆。仅有的两台25立方米的发酵罐,已是锈迹斑斑,仓库里乱七八糟地堆压着几百吨没有出手的货。职工呢,却在打牌、聊天、打毛线、纳鞋底。

  进了厂办公室,就见桌上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来官不如去官好,新官不如旧官好。”很显然,这是一种情绪,是对新官的直截了当的怀疑和不信任。他在当时就觉到了一种沉重的压力。

  还有,要使生化厂重新动起来,怎么算,起码也要40万的资金。跑了近两个月了,几十趟在金融部门求情磕头,还请动了县里的有关领导,最后人家才勉强答应贷给20万块钱。现在,还差的20万从哪儿去筹呢?

  天有些微亮了,夏士林往窗外看去,雪不知什么时候下大了,满天的雪花在纷扬飞舞,大地已是银装素裹。一夜的航行,上海的轮廓已渐渐地进入人们的眼帘。

  在又点起一支香烟时,夏士林的眼前闪出了一个人来―――湖州市市长葛圣平。对,就找他去!作为德清的老书记,他也许会助上一臂之力。(以后的事实证明夏士林的感觉是对的。多日以后,当夏士林请上赵来法书记找到葛市长,详细汇报情况之后,葛市长便出面协调,让夏士林从市财政借到了所急需的另外20万元启动金。多年以后的2002年10月的某日,夏士林对我说,要不是当初这40万元“血液”的注入,我们就无法自我“造血”了,也许就没有今天的“老哥俱乐部”了。)

  当夏士林在这个早上风尘仆仆,布满一头白雪出现在那位工程师的家门口时,工程师感动了,他知道,他再也逃不掉了―――没有什么理由再来拒绝这位心诚心挚的新任厂长了。这是他第5次来请了,第5次了!他从这5次的行为之中,仿佛已经看到了生化厂的未来。也已经知道这位新厂长是一个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把事情做成誓不休的人,他欣赏具有这种坚韧品格的人。于是,他热情地把夏士林迎进了家门。他们畅谈了一上午,然后,工程师打点行装,跟夏士林一起登上了开往钟管的小火轮……

  高人请来了,资金也到位了,下面就看他夏士林怎样出手了。

  先是调整人员。全厂由132名职工减至为89名。减员可不是那么好减的,乡邻乡亲,沾亲带故,襟连襟,裙连裙,减一个,动一片。那些天,夏士林家的门槛几乎都要被人踩断了。有求情的,有骂他祖宗的,也有威胁的。甚至还有将粪水泼在他家门口的。

  其次是各环节全部实行承包考核制,即实行工效挂钩的分配制,设立以生产厂长为组长的考核组,对在考核中发现工作责任心不强的员工,随时给予教育、处罚,严重的甚至要辞退―――即使他的亲戚也是如此。生产、管理、经营各司其职,用成本、产量、效率及个人收入来调动全体员工的劳动积极性。

  其三是制定出了严格的而又可细化操作的厂制厂规。

  规章和制度是一个企业所必须的。然而,企业还需要什么呢?夏士林又开始苦思。终于,在那一天,夏士林说出了四句话―――“千山万水,千言万语,千辛万苦,千方百计”,将它并作为厂训。

  采访中我问夏士林:“为什么不用别的口号,而是用上了这‘四千’?”

  他说:“一个企业,想要生存和发展,没有企业文化和企业精神显然不行的。这正如一篇文章没有主题,一个党没有党纲一样。人心若不凝聚,思想不统一,行为不一致,那么,想把生化厂彻底扭转过来,可能性不大。因此,我在第一次全厂职工大会上,就提出了这个‘四千’。要想创业,把产品推销出去,不踏遍千山万水,不千方百计,不千言万语,那是不行的;要想创业,不吃苦耐劳也是不行的,天上不会落下白面来,我夏士林也没有白面给大家。后来厂子发展了,艰苦创业的‘四千’精神始终如一地贯穿就显得更为重要了,因为,面对的困难仍旧很多;因为有许多新员工不断地进来。如果说最初提出‘四千’来是为了比较简单的动机的话,那么到后来,到现在,它应该就是企业的灵魂。人没有灵魂不行,会成为‘飘儿’,企业也是如此。说句实在话,我说的这‘四千’从根本上说它是一个企业必须所具备的最基础的东西,特别是在当初我们这种在夹缝里面生长着的乡镇企业。据我所知,我们浙江的乡镇企业,都是在这‘四千’中才得以发展壮大的。”

  回顾老哥俱乐部的发展历程,“四千”功不可抹,作用非凡。很显然,“四千”精神的大力倡导,为全面铸造企业文化,体现企业精神,重塑职工人格品质,增加企业凝聚力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更应该说,提出“四千”并大力倡导“四千”,足见了夏士林的远见卓识,和深谋远虑。

  到1989年底,生物化学二厂累计生产碱性蛋白酶1224多吨,比该厂前三年生产总和还多,过去高达27%的发酵罐倒罐率,经过不到一年时间的探索和革新,降到了4%以下,质量也达到了用户单位的要求。

  用“四千”精神武装起来的一批营销人员,在夏士林的亲自挂帅下,南征北战,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相继打开产品销路,而且销量每月急骤上升。上海洗涤剂厂、杭州万里化工厂、北京洗涤剂厂等一大批国营大企业相继为该厂的碱性蛋白酶产品亮出了绿灯。1989年年底,生物化学二厂扭亏的同时,盈利26万元,为今后的“老哥俱乐部”发展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发 展

  1990年―1995年,是老哥俱乐部发展的第一步。1990年10月,AD―3型碱性蛋白酶被评为90年浙江省优秀新产品。1991年7月,A―57菌种碱性蛋白酶获“七五全国星火计划成果博览会”银奖,同年12月农业部命名该厂为“全国乡镇企业先进企业”。1992年3月,A―57菌种碱性蛋白酶获“星火技术二等奖”,同年10月中国洗涤剂原材料协调部在杭州召开酶制剂质量研讨会,并确定全国碱性蛋白酶质量标准的制定以德清第二生化厂的现有企业标准人作为基本参照点,企业进入产销两旺,供不应求阶段。1993年1月,该厂被列入“国家中型企业”行列,5月以该厂为主体成立德清生物化学总公司,下设四个分厂。1994年8月,省计经委、省体改委等部门批准组建“浙江老哥俱乐部集团公司”。1994年公司首次实现“亿千企业”,即产值超亿元,利税超千万元。1995年2月,老哥俱乐部集团公司被确认为“国家大型企业”。

  望着哥哥在月光下远去的背影,夏士林轻轻地叹口气,这之中,他觉到了自己的心里堵进了一个棉团。他知道,这“棉团”应该是一种叫做愧疚的东西。他夏士林不是神仙,是食人间烟火的凡人。跟所有的人一样,他也有兄弟姐妹,亲戚朋友。而当他夏士林成功了,成为企业的老总之后,他们想从他这儿获点儿帮助,也希望他能给予点帮助,这是十分正常,也合乎情理的。可是,他呢?一脸的马克思相,一副公事公办的腔调。他知道,他是伤了他们的心的,可是,没有办法,连变通一下也是不行的。他们的心伤了,难道我夏士林的心就没有伤吗?作为兄弟姐妹,亲戚朋友,你们为我涉身处地想过吗?包括自己的妻子和亲爹亲娘!

  做人真难呵!创业难,守业难,开拓难,可跟处理亲情友情的事情相比,前者的难,难得明朗,愈是难,他愈是有干劲,斗志倍增。而后者的难,都是软性的,却又是煎心的。

  夏士林慢吞吞地折回屋,显得有些垂头丧气,然后一屁服坐进沙发里,苦苦地吸烟。

  “走了?”妻子问。

  “走了。”他说。

  “士林,你的心是不是太狠了点?”妻子小声地说,“这件事是不是做过火了?”

  夏士林盯了妻子一眼,无语。

  过火了吗?也许是,也许不是。这要看你站在什么角度上看问题。哥哥在工厂的外面开了间小店,照理也没错,小本买卖,你做你的就是了。可问题来了―――因为是他夏士林的哥哥,照顾他生意的人也就多了起来,直至到末了,厂里的食堂干脆也就从他那儿进货了。在夏士林看来,这显然不行。于是,就下了令,禁止从他哥哥那儿进货。今夜,他哥就是为这事来找他的,希望他能睁只眼闭只眼。

  哥说:“你们的职工食堂,总是要进货的,从我这儿进跟从别处进,有区别吗?”

  夏士林说:“你说呢?有没有区别?”

  “当然没有。”

  “是吗?他们凭什么要从你这儿进,而不去别处进?点透了就因为你是我夏士林的家里人。”

  “是家里人又怎么样?我又没有做不干不净的事。”

  “什么也别再说了,你的事,没有商量余地,赶快把它关掉。” 

  他哥一下子从椅子上窜了起来,似乎想骂这个当老总的弟弟了,然而,在目光的对视中,还是把怒气给压下去了。

  “你只想到你自己,你自私透顶了!”他哥说完这句话便出门而去了。夏士林起身,追至门口,想喊住他,看着他哥匆匆远去的背影,没有喊出声来。

  “你说得对,常理上看,是过火了。明天,老娘又要来训我了。唉―――”夏士林看着妻子说。

  “叹什么气呀,你呀,再这么六亲不认,我的脊梁骨迟早要被人家戳断不可。”妻子说。

  “天地之间有杆秤。没什么的,日子久了,他们会知道我的良苦用心的。”夏士林说。

  妻子看着他,心里直发酸,有点想哭了。也许对于这些事,只有她这个做妻子的,才能理解丈夫的这份公心。别说她这一方的亲戚了,单是夏士林自己的那4个兄弟姐妹屋里的人,要是个个都照顾上了,这老哥俱乐部集团,这些厂子,不都成了姓“夏”的了吗?如此一来,你还怎么让人家为公司,为厂子敬业呢?(待续)  本文作者系浙江省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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